Simon Reynolds:著名的英國樂評
Rave Culture: Living Dream or Living Death? /活著如夢亦或如死?
按 Rave Culture:銳舞/瑞舞/狂歡文化
J 有些人會說銳舞已經死了,但其實它比以前還壯大。
90年代青年文化被後銳舞所支配,諸如trance, ambient, handbag house, garage, jungle, happy hardcore, gabba, Scottish bouncy techno, Megadog-style crusty-rave, ad infinitum.(迷幻、環境、車庫等等電子音樂)另外更多人因此採取了週末遊玩、與迷幻藥為伍等生活方式
J 銳舞迷思(myth):PLUR→Peace, Love, Unity, Respect
J 銳舞更為普及了,但卻進入文化上的死胡同。這是這幾十年來人們對搖滾樂的普遍想法。
N ♪ 1978年Johnny Rotten[1](Sex Pistols)在舊金山Winterlands的舞台上戲謔地說道:「你們都不覺得被騙了嗎?[2]」,即是搖滾樂的喪鐘聲。
N ♪ 過了13年,藉由《青年的氣味》[3]一曲,Nirvana(超脫樂團)仍可因為反覆Rotten的訊息找到令人振奮的音樂生活。
N ♪ 「死了」,並不是指它們在音樂形式上的可能性減損了,而是指一種意義、到某處的共同意識消逝了。
J 文章重點:銳舞文化如何從如夢邁向如死,以致到目前仍無法實現他的烏托邦理想。並且提出了「銳舞文化(Rave Culture)」這個詞彙與它的概念其實是相當矛盾的。
不團結 Disunity & 分支眾多
N ♪ 就像Woodstock音樂節引出七零年代搖滾的分裂、龐克族因為對龐克的認知不同而分裂,銳舞的迷幻發起人們也不可避免地因為階層、種族、地域線等產生曲折。每一個後銳舞(post-rave)碎片看來都因消耗了其他部分,而保存了屬於銳舞文化的其中一面。
後銳舞分支 |
特性 |
敘述 |
浩室音樂(House music) |
完整曲子、舉起手來、handbag |
幾近disco,一種催化週六夜狂熱的曲風 |
前衛浩室(Progressive house)、車庫(garage) |
完全效果(full-effects) |
前銳舞(pre-rave)中的大都會夜店所篩出的精英 |
Techno, ambient and electronica(科技、環境、電子曲風) |
新的前衛搖滾(new progressive rock) |
剝去銳舞的raveyness,去迎合白人學生的感受;去黑化(denegrify) |
Jungle(叢林音樂) |
隱晦的自我畫限、受控制的舞步 |
在銳舞前提下擁有一個最徹底激烈的自身,散發出銳舞的放任與感情流露(特別是從gay disco)。亦可稱它作「幫派銳舞」(gangsta rave),能夠呈現hop-hop(嘻哈)跟ragga(雷鬼)的精神特質 |
J 迷幻藥在這些Jungle場域中廣泛地被展示
如古柯鹼和大麻;大麻內有高含量的四氫大麻醇(THC),能造成愉悅以外感覺上的激進,以鈴聲妄想產生精神上的吵囔。這種喀藥狀態完全符合了Jungle極歡樂的共感覺(synaesthetic)特質,造成一個超脫的空間在這些混合景觀與緊繃不釋放身上。
J 明顯為迷幻經驗所做的音樂是多數的
老銳舞精神在蘇格蘭歷久不衰,並且經歷了Happy hardcore在英國除了倫敦以外的大流行。
Bouncy techno、Happy-core(亦稱為4-beat) |
被保存於1988-92年蘇格蘭一種享樂的迷失和患難與共。但是在美學層面他們曾遏止了音樂的生長:擦去了1992年之後的發展,而且專注在二流(cheesy)鋼琴即興片段、像Joey Beltram的《Mentasm》[4]這類風格的混合嘗試,並尖聲唱出女高音及重踩四節拍(例如:所有比白更白(whiter-than-white)的元素活化且加重了迷幻潮流,也促使了舞者更加神經(Go mental))。 |
Happy hardcore(Happy-core) |
將自己分化並形成雜種:一個看來準備好的元素與Dutch gabba一起產生新穎且沒有碎拍的曲風,這曲風後來被一些人稱為「funcore」,並被一致認為「聰明」或「具未來性」的Happy hardcore是來對抗這種幾近用於取悅大眾的___(as opposed to mere crowd-pleasing fare)。 |
Jungle |
Happy-core的遠親,當然已經被分化為至少三個以上並互相敵對的次文類(subgenre)。 |
ad infinitum |
分裂與教派意識 |
J 每當歷經一次分裂,每一支後銳舞(post-rave)所引述的「我們」將會越來越小群。
緊臨盡頭 Going Nowhere Fast & 無法接續
J 「變種」(transracial)、「跨階級」的特性
N ♪ 導致一些銳舞迷思是支離破碎的,但仍有很多特性是這些後銳舞分支所共有。
N ♪ 最根本也最危險。造成銳舞文化的恐怖主義與反人道主義:也就是在銳舞經驗和音樂無性性(music’s asexuality)中不可傳遞之(intransitive,不及物的)特質。
J 無性性,指的是這個音樂與文化所缺乏的目標或宗旨
(to rave在文學上是一個不及物的動詞)
N ♪ 「加劇」的迷信是沒有目的的、「激動」的產物也缺少了理由跟來龍去脈。
N ♪ 1992年,當hardcore在非法接收的廣播電台中大受歡迎/
「再快點!(rushing!)」、「盡量吵!(buzzin’ hard!)」、「忙亂吧!(get busy!)」、「活起來!(come alive!)」、「一起來!(let’s go!)」、「是時候緊張慌亂了!(time to get hyper, helter-skelter!)」、「hardcore在燒!(hardcore’s firing!)」,甚或簡單的「信仰!(belief!)」/充滿聖戰般的熱誠與自我中心的特質/
有股逐漸攀爬的狂喜在做回饋迴圈,在電台與眾多在家的junglist間來回交流/
普及、擴大與刺激
N ♪ 這整個次文化很像一個巨大機構,被作來產生沒有目標的熱誠,並共同妄想在一個未來的地方。
J 銳舞的核心要點:重覆表達(tautology)
N ♪ 有人說這種重覆表達是幸福的;當銳舞文化「欲求的機器(desiring machine)」(Deleuzeand Guattari[5], 1987)真的啟動時,當你是它齒輪的其中之一(被鎖定於這種非法電台,或插上這種聲音系統的插頭),你將不會感受到有其他的感覺像它一樣。
L 問題:這機器傾向於耗盡它的人力零件
N ♪ 加速神經緊張的毒品是必要的
N ♪ 軀體被建造來抵擋感知上的磨損
L 欲求的機器(desiring machine)→法西斯份子
N ♪ 一心一意→目光狹窄/自我提升→擺脫其他東西
J 失去熱衷、各種情景混合最後轉變為「黑暗面」,似乎是各種毒品文化必走的路。
UK hardcore in late1992 |
快樂的銳舞旋律轉變為「黑暗面(dark side)」jungle,除去了短促聲音與尖銳的絃聲(若再加入軟綿的女性與gay元素則成為了arkdkore ravey、jouissance-y)、將鼓與貝斯聲降低,加入巫婆聲。 |
‘dark side’ style |
反映長期以來使用迷幻藥與大麻的副作用:憂鬱、妄想、毛骨悚然的感覺 |
L Hardcore開始像鬧鬼一樣,共同隱憂:We’ve gone too far
N ♪ 首先→ 4 Horsemen Of The Apocalypse,《Drowning In Her》[6]
N ♪ dark side style→ DJ Hype, 《Weird Energy》[7]/Origin Unknown,《valley of the shadows》[8](經典口白:「felt that I was in a long, dark tunnel」,1:06)
N ♪ 惶恐來襲的完整縮影→ Remarc,《Ricky》[9]/Johnny Jungle,《Johnny》[10]/
Subnation,《Scottie》[11](featuring一些台詞:「we’re not gonna die. We’re gonna out of here」)
J 這個黑暗分支後來還是分裂了,因為大家想讓hardcore回到地下,藉由去除商業化並發展元素來拔除雜草。
這也反映了1992末到1993初次文化的藥物事實:具藥效與LSD(麥角酸二乙胺)的藥丸、鎮定劑、海洛因→迷幻藥品質下跌;規律且持續地使用搖頭丸(MDMA),愉悅效果會逐漸淡失,只剩下促進神經質的功能。
J 大家都想回到golden days。
N ♪ 即使你可以拿到高品質的迷幻藥,迷幻基礎的生活方式始終已經死了,或說被迫死亡。
N ♪ 無法傳遞、沒有前途的銳舞文化已經幾乎被MDMA用化學方式程序化了。
J 迷幻藥煽動一種穩固的熱誠、自願的信仰:為什麼這種如此空虛的擺盪器綜合片段可以因為它的意義看來如此光芒四射。但當夜晚過後,幻想便隨之破滅:付出的精力與理想是徒勞無功的。
J 銳舞可以被視為一個終極的後現代經驗。銳舞音樂是具有禪性的:藉由贊成無限忍受高潮前的停滯期,來終結傳統的性觀點。迷幻藥與安非他命都有去性慾的作用。銳舞少數很新穎也很危險的部份是:這是第一個青少年次文化不是以「性是互侵的(sex is transgressive)」為基礎概念。
J 否定所有過時的60年代組織的慾望解放,從充滿性的流行文化退回,銳舞以在青春期前的童年與戀母前的幼年產生的「(性)歡愉(jouissance)」取而代之。
N ♪ 英國銳舞客吸奶嘴、取樣兒童台曲子、學嬰兒講話…
N ♪ 美國銳舞女孩穿戴兒童衣、裝備、髮型…(Bjork;碧玉)
J UK Timestretching(時間延展;調速)→比較成熟。
N ♪ vocal passion、coke’n’spliff
J 男人女性化:獨自享受到性歡愉。 ♪ Rave dance取悅身體
J 銳舞文化:陰蒂嫉妒(clitoris envy)→戀母情結
N ♪ 女性是恆久動作的機器,被安裝來產生自己的愉悅。
J 癲癇般的刺激轟炸(震動的節拍與閃光)反映了這個次文化的重點:狂喜(nympholepsy):一種因無法實現的渴望所造成的迷幻與極度的激動
J 被取樣至銳舞音樂裡:高潮的抽噎聲與氣息、soul-diva的渴求,像是「the way you make me feel」、「you light my fire」、「loving you」──挑起非傳遞性的(intransitive)色情。迷幻的女聲並不意味著一個渴望的女性,而是男性對極度高潮的癡迷。
★對毒品的情歌(或對毒品、音樂、燈光三者協同作用的情歌)
N ♪ Baby D - Let Me Be Your Fantasy [12]
N ♪ 美國文化研究學者Lawrence Grossberg:「與其說去跳你喜歡的音樂,不如說你喜歡可以讓你舞蹈的音樂(the music you can dance to)」;+「你喜歡可以讓你吸藥的音樂」
J 伴隨著迷幻藥,全然的銳舞生活方式就是每個周末都在戀愛,然後再因平日的到來而心碎。歐洲上百萬個孩子現在也正坐著情緒的雲霄飛車。始終引領期盼下次與迷幻藥的幽會,迫切地想要發作,完全地對愛上癮,愛上了……空殼。
無所適從的人們 Nowhere People & 過動與自閉
J 銳舞文化可以說是一種集體孤獨症(collective autism)的表現。
J Anti-Oedipal
銳舞一直以來烏托邦景象似乎都是來自60年代的藥物。但60年代後期有個對立的文化出現了:試圖去翻轉戀母情結。從Situationists「take your desires for reality」到Jim Morrison「We want the world and we want it now, now? ...NOW!!」[13]
J 銳舞文化從來沒有真正的改變現實,幾乎都是將現實眼不見為淨。
J 壓抑性去崇高化(repressive desublimation)(Herbert Marcuse)
這種壓抑且逆向的去戀母情結化是我們進入數位領域、虛擬化的前篇。
J 電腦遊戲和銳舞文化:魅力>意義;感官>感覺
J 銳舞音樂的範圍從神經病的(外暴,對現實的報復)到孤獨症的(內殘,對現實的脫離)
psychotic |
gabber |
200bpm高速、衝鋒隊似的踏拍 Wiki:gabba or hardcore, is a style of electronic music and a subgenre of hardcore techno. Cultural origins: Early 1990s. |
autistic |
electronic listening music |
藝術創作般的獨特聲響,依照Autechre[14](英國電音團,1987–present)和Christian Vogel[15](英國實驗電音家,1994-present)的喜好所製作 |
new complexity techno |
N ♪ 歌頌對唯我獨尊的狂吼,可以回溯到經典曲目:Human Resource - Dominator (1991)[16]
N ♪ Sperminator - No women allowed [17]/Predator - Mind of a lunatic [18]/Comababy - Comababy[19]
自相矛盾 It Made You an Oxymoron & 獨善其身vs兼善天下
J 「銳舞文化」
文化應該是可以透露出我們的源流與去向;一種滋養、療育、散發出生活智慧的力量,豐富我們的內在與心靈,將我們安置於生活之中。
J 各種使用藥品的形式是否能成為一個勝任的文化基礎?
N ♪ 因為銳舞對變換狀態的渴求,他缺少了亙久的精神
N ♪ 信奉(或實踐)神祕主義的
J 銳舞音樂的官能主義帶給它前衛與後現代。
它是關注於自己的感官,不同於rock的講求共鳴。衝擊>結果
擅離職守 Going AWOL & 平日與週末
N ♪ Know of nothing else that bugs me
More than working for the rich man,
Hey I'll change that scene one day,
Today I might be mad,
Tomorrow I'll be glad,
I've got Friday on my mind
Tonight....I spend my bread,
Tonight...I lose my head,
Tonight...I got to get tonight
Monday I have Friday on my mind. (The Easybeats, 'Friday on my mind', 1967)[20]
J 30年前的「Friday on my mind」仍然適用於描述工作階層的周末生活迴圈,抒發對單調沈重的工作與那些期待、暴躁的心情。
30年後我們仍然沒有把資本主義下的工作/休閒架構給搞好,所有的憤怒與挫折轉換成週末的瘋狂,藉由藥物得到最快且可不勞而獲的快樂。
J 銳舞是來自於工作層級的意識。Jungle是下一個階段:在銳舞迷思死亡後的銳舞音樂,具有虛假但有堅定生活觀的歡樂。
比起原始雷鬼的「I-and-I」,Jungle是「I-against-I」。
對照共同生產與友善社會的勞工歷史,我會稱Jungle為「不友善的社會」。音樂上的電腦混音、政治精神,混音了世俗化的雷鬼,同步更新這個粉碎且逐漸網絡化的現實社會。
J AWOL,當時很有名的club,語意:absent without official leave。
Jungle跟其他後銳舞比較像是「get a life」而不是「way of life」,也就是說是一個虛偽的文化。
Jungle的生活方式有比單純的音樂與毒品再多了點什麼。Jungle的集體創造力帶來了音樂發展的細節、對完美碎拍、反覆對白永無止盡的探索。它是很迷人的。
J 銳舞音樂因為它的禪性矛盾(Zen-like paradoxes)而蒙受其害。它是有著堅持默許、烏托邦理想與妄想快樂的音樂。它是一個逃生口也是一條死路。極度外張與內囚;太空與牢籠。他仍然是這個國家曾發生過最棒的事,但足夠了嗎?
[1] Sex Pistols的主唱。Sex Pistols,性手槍樂團,來自英國,成立期間1975-78,帶起了龐克運動
[2]http://www.youtube.com/watch?v=4svG-6vHDfk,影片7:00左右,Rotten結束這場表演隨即離團
[3] Smells Like Teen Spirit,1991。http://www.youtube.com/watch?v=fbsQKd9ELf4
[5] Gilles Deleuze and Felix Guattari, two French philosophers.
[14]http://www.youtube.com/watch?v=g3wsZN8SxeQ。Autechre - Rotar @ Tri Repetae (1995)
[15]http://www.youtube.com/watch?v=lHgWbKZ89xE。Cristian Vogel - Bite and Scratch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