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for the social sciences ch_6


 

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for the social sciences

Chapter.6 Ethnographic field Strategies

導讀:周得豪

本篇主要是講述民族誌(Ethnographic)進入田野的策略,民族誌顧名思義就是關於人的書寫,民族誌的研究者透過進駐田野,與研究對象長期相處、深入互動,深刻體察而能描寫日常生活的紋理。這樣的研究方法也經歷過許多的反省與批判,尤其是研究過程中涉及到的權力關係或倫理問題。因為進入田野並不容易,離開田野其實更加困難。在延伸閱讀【我當黑幫老大的一天】中,作者是一位哥倫比亞大學社會學的教授,在他的社會學博士學位時,他進入芝加哥最貧窮的國宅社區做研究,花了十年的時間與幫派混在一起,並將所見所聞寫成論文(與這本書),他在書裡最後說了一句話:「我忽然明白自己這些年來到底做了些什麼,我來、我看、我拿走我可以選擇何時離開國宅,他們不能。等我結束研究貧窮,他們還要繼續貧窮活著,很久很久。」

而我們做研究,時常要面對到社會上各種不公平等各個層面的問題,這些都是在告訴我們要走出學院、圖書館、象牙塔,並把手弄髒。可是當進入田野之後,無可避免得一定會遇到倫理的問題,所以必須要時時刻刻反思研究者的現身與對當事人生活介入的影響。民族誌的研究方法,雖然不一定能改變現狀,但若能誠實的面對自身與周遭的權力關係,也許這正是一個改變的起點。[1]

 

        Accessing a Field SettingGetting in 到田野之前的準備

一個研究議題的設計,是需要先有很多的外部資料調查才會逐漸形成一個問題的核心,有時候是不得不研究一些政府官僚機構中的數據,因為這些機構常常持有或控制著相關的資料數據,如:軍方、療養院、社會局(處)等。我們很少會看見關於「精英」的研究,因為精英本身的性質是難以穿透的,與其他社會階層相較之下,精英是容易被看見的,並且容易被找到。但他們也可以建立許多的障礙與壁壘拒絕研究人員的涉入,所以許多菁英是難以研究的。

我們要如何與難以進入的群體聯繫呢?一個簡單的做法是:閱讀文學。但這有時需要點運氣,要掌握一定的關係,有些相關背景的工作,並且選擇對的群體去接觸,這雖然會有些研究上的限制,但藉此逐漸涉入更多,是會得到回報的。而在研究設計階段,有幾個要點是要被考慮到的:

1.       要確保研究對象不會受到傷害。並且要保護當事人的權利和隱私。

2.       要考慮如何獲得研究對象的同意。這關係到研究人員需以什麼樣的身分進入田野,秘密的或公開的。

3.       從這項研究中想得到什麼?這關係到要從怎樣的角度與方法去研究。

不管任何的方法,研究人員要考慮到自己的存在可能會與該環境中的其他參與者產生關係,而製造出無法控制其反應的研究,而導致中斷或無法繼續研究下去。(P138舉例:同性戀研究、護士進行醫院的毒品調查研究、青少年犯罪吸毒)


        Reflectivity and ethnography  反射性與民族誌

良好的民族誌研究者要避免把表面的事件單純化。即使得到的是原始數據,這也需要佐證或核實。民族誌觀察與參與過程,常需要透過各種形式的對話訪談,所以會使用到各式的攝影、測繪、資料蒐集、計算等。民族誌學者不是簡單的做數據分析調查,而是必須努力的了解他們,或解釋他們的活動。並且透過內部的對話,反覆的檢查調查的結果,這過程就是反身性的知識。

l   The attitude of the ethnographer  民族誌的態度

態度是民族誌研究一個重要的因素。要保持中立的姿態,使研究人員能夠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而不是被周圍人士的鼓吹或批評事件的影響。

l   The researcher’s voice  研究者之聲

社會科學的研究應當保持中立的立場。多聽少說,這是研究「人」過程,因為民族誌研究者都會涉及到他/她的課題,而去反射出他/她的想法。但畢竟選擇的研究課題本身通常含有特定的研究立場,所以很少有研究是中立的原因。例如一個人選擇的某些語意方式對他/她而言是表示一種社會群體。舉例:使用警察、郵遞員和警務人員、郵政工人,這樣不同的方式就會影響到這位研究人員是如何看待社會,進而影響研究的價值中立。

最近,民族誌的寫作開始使用第一人稱單數「我」。舉例:「研究人員開始認識到...」變成「我開始認識到...」。使用個人傳記或深刻熟悉的課題已經越來越普遍被民族誌學者所接受。(書中有舉兩個例子)。研究者主觀的敘述使讀者更容易理解為什麼這樣的研究領域被選中,如何研究以及由誰來研究。甚至可以讓讀者更容易理解為什麼某些類型的問題進行了研究,而另一些則沒有。

同樣,當研究者透露出研究受她/他誘惑,或是干預到他/她的生活,會使讀者得到一個不同的研究圖像。因為研究者的抵抗/干預也是件重要的信息,這一信息使讀者更好的去了解研究者與研究成果彼此的真實面目。

l   Gaining entry獲准進入

1.       做為一個起點,明智的做法是先從圖書館開始,盡可能找到多點信息。即使沒有特定主題的文學,但往往可以找到很多其他相關的文獻。

2.       看門者(Gatekeeper)。這是指進入一個環境、機構所需要的關鍵人物,雖然他們不一定是高等職位的人物。例如某個機構的秘書。看門者往往可以是這項研究的助益或阻礙。在和看門者解釋你的研究內容的時候必須要謹慎,經驗豐富的研究者通常建議誠實,但不是指太詳細的提供太多解釋,是因為人們如果覺得你將要觀察的對象太過密切的話,他們就會過於保護和敏感。所以一般通常說明研究目的就夠了。

3.       指南和線人(Guides and Informants)。這些人必須要知道研究者是誰,而這個研究是值得的,而且對他們的組織是有意義的。(有舉例)。民族誌學者擁有越大的網絡指南和可靠的線人,會獲得更大的機會和能力進一步和研究對象合作。

以上的關鍵有助於進入民族誌學和文學領域的研究。但也有些進入,是靠民族誌學家先天的能力和個性。例如:假如研究者在社會上扮演著某種角色,他所做的訪問也會影響到回饋的質量。(有舉例)

        Becoming invisible  變成無形的

一直以來民族誌的研究方法的障礙是民族誌學者通常是外來者。而當研究對象被知道是被當作研究課題來研究時,他們會改變平常一貫的行為。幸運的是,這種效應是短暫的,研究對象終究會回到一個常規的風格中。Stoddar 提出了六種無形狀態的可能性變異:

  1. Erosion of visibility by time 靠時間來侵蝕能見度

當研究者在某區域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居民往往會習慣或不再注意他們。

  1. Erosion of visibility by display of no symbolic detachment 沒有象徵分離的顯現

須在特定的條件下,例如護士在醫院進行研究調查。

  1. Erosion of visibility by display of symbolic attachment

與第二點相反。研究者透過參與居民的日常事務,藉由工作和居民並肩在一起。

  1. Erosion of visibility by personalizing the ethnographer informant relationship 研究者與線人的關係個人化

讓研究者的線人暫停關注關於研究的問題,而把研究者當作是個人身分的關係。

  1. MisrepresentationMasking real research interests 失真陳述:掩蓋真正的研究興趣
  2. MisrepresentationMasking identity as ethnographer 掩蓋民族誌學者的身分

就是秘密進行的民族誌調查。

l   Dangers of invisibility  變成無形的危險

研究者變成無形的角色,是存在著若干道德與現實的危險:

1.        Intentional Misidentification 故意誤認

故意企圖扭曲自己研究者的身分並成功分離某些事件進行研究。(有舉例,研究者假扮精神病患)

2.        Accidental Misidentification 意外誤認

外來者進入某區域無法被該組織辨別身分。特別是在偵查一些叛亂組織的時候(販毒、走私等等)可能會被認為是競爭對手派來的成員。研究者會陷入犯罪團體之間的對抗事件而危害到人身安全。

3.        Learning More Than You Want To Know 學到的比你想要的更多

研究者參與了犯罪行為,例如:吸毒、偷車、盜竊等行為。這樣的研究不僅是道德的問題,同時也是法律的問題。研究者在犯罪行為中很難拿捏是否要有保密的協議。當已經預先知道犯罪行為的發生,在研究者的倫理與法律上,只能靠研究者自行判斷。Yablonsky 指出,研究者不應該進行參與觀察的人之間的偏差刑事責任,因為研究者會加強這些犯罪的離經叛道。

l   Anew problem in data protectionthe case of Mario brajuha  資料保護上的問題

舉例:Mario以餐廳服務員的身分在進行一項餐飲業的調查工作,而開始系統的蒐集各項數據,一場可疑的火災毀壞了餐廳,Mario 被得知在進行研究,進而被懷疑縱火,而他的筆記被要求展示公開。但Mario反對這樣的指控與公開筆記,因為這關係到一位社會科學家與線民之間的關係,他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後來經過法院反覆的開庭審理,Mario的筆記認定只有部分涉及保密或隱私的要求,因此最後是由Mario編修刪除了隱私的部分。研究者除了人身安全上的考慮外,也必須要平衡道道德良知與法律的問題。

n   Other dangers during ethnographic research 民族誌研究的其他危險過程

民族誌的研究有時會在一些危險的地方和一些危險的人之間,而這些地方很容易遇上如:搶劫、盜竊、強姦、毆打等犯罪;也有一些場域會讓研究者遇到疾病、傷害甚至死亡。另外有趣的是,研究者淺在的個人或情感上的傷害幾乎涵蓋所有的研究方法書籍,可是研究者或個人的情感傷害的問題卻是很少人去討論的。民族誌研究至少有兩種不同型式的風險:

1.       Ambient danger(環境危險):在自己周圍發生的危險,例如護士在傳染病房進行研究。

2.       Situational danger(情境危險):因為研究者存在或行為引發的暴力衝突或敵視。

通常研究者進行田野研究時的安全措施有:永遠不該進入一個領域沒有告訴別人;你必須了解你周遭的環境;周圍是否有其他的人;是否有夜間照明;所在的地點有哪些訊速可獲得的協助,如電話、警察局、個人朋友等。

n   Watching, listening, and learning  看、聽、學習

研究者幾乎不可能可以在一次機會中觀察到一切或聽到一切。研究者必須關注傾聽某些特定部分會發生的事。有些研究對象可能是分區域,在特定地方,特定時間或特定事件中才會看見。(有舉例)。研究者可藉由這些特定的區別,而更有系統的觀察研究對象,透過觀察、聆聽與提高觀察能力,攝錄的方式也變得越來越流行了。

l   How to learnwhat to watch and listen for

當第一次進入田野的研究者,最初的活動常涉及以下幾個部分:

1.       Taking in the physical setting 參加物理的設置

在頭幾天,研究者通常是四處流浪大致的位置並且規畫使用何種方式進行研究。除了字面的描繪外還有環境中的各種身體語言,如:街道、建築物、居民進出具體的房間的時間等。首先制定了空間要素的設置,研究者也該開始思考參與這些領域設置最有效的時間和方式是為何。

2.       Developing relationships with inhabitants 發展與居民的關係 (尋找潛在的指南與線人)

在該地區大致流浪過後,就會開始越來越熟悉居民。通常初始的一個微笑或問候會在之後有10倍的回饋。在這一階段,通常會依賴藉由事前的研究找到的朋友、熟人或同事等,他們有誰認識研究對象的群體。研究者去向本地人解釋他們的存在,並不是個好方法。因為一般來說,居民只關心一項簡單的問題,「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是誰?」,簡短的回應通常就足夠了。還有一項說服當地人的重點是,保證所有研究調查蒐集的資料將會嚴格的保密。最後,研究者要讓指南和線人了解到他們多麼重要而這個研究是多麼有價值。當然,研究者應該要保持謹慎,不要成為沒有誠意在奉承的人。確定關係後,研究者就可以開始如滾雪球般的和居民產生關係。

3.       Tracking, observing, eavesdropping, and asking question 跟蹤、觀察、偷聽和問問題

雖然社會規範通常禁止竊聽,在這種取締在民族誌中是站不住腳的。Bogdan1972)也指出竊聽是必要的。在某些情況下,研究者可能監聽到重要的訊息,當下不要表現出來,因為研究者不一定知道所聽到內容的意義為何。所以他們應考慮採取被動的角色,再去提出非正式的質疑。或是安排至另一次聚會中,透過一些參與者的談話來提供更有效的資訊。

4.       Locating subgroups and star 定位分組和級別

經過前面所述的過程,研究者可將研究對象或場域組織成社會網絡的關係。誰是核心人物,關鍵的節點人物是誰,正式組織和非正式組織的關係等等。

l   Field notes

田野筆記有許多種寫法。有些人一離開田野就會將立刻將發生的事完整寫下。記筆記是一個個人的活動,取決於研究的情況或研究的目標。有時候記下一個關鍵的詞或短語,有助於研究者日後重現交談。田野筆記也應包括居民詳細的外表,如:衣服、髮型、年齡、種族背景等。最後是改變人的名稱或地點,關鍵是要保護居民的身分。因此好的研究者可以在自己的筆記中分配給每個人、每個地點假名。而民族誌學者傾向於在自己領域發展自己的神祕筆記樣示。以下有幾個一般性的建議:

1.       紀錄關鍵詞或關鍵短語。

2.       要記錄下事件發生的順序。正確的順序可以讓研究者反思記得更多的細節和內容。

3.       要注意時間上的限制。在田野的時間和寫筆記的時間比例大約是41,研究者要注意生產的品質。

4.       當筆記做完之後就該立即退出該領域。

5.       筆記書寫完之前可以和其他人分享。研究者有時會意外的美化或無意的汙衊重要的數據。

(有舉例書寫格式與內容要素)

在大多數情況下,各方面的田野可能是多餘的。例如同個人、地點在全文中不一定要一直重複出現等等。在田野中蒐集的大量資料,研究者可以用一些可能有用的作為分析策略。

l   Analyzing ethnographic data 民族誌的數據分析

有兩種有效的方法可以分析民族誌的研究,並同時保留詳細豐富的文本數據:歸納內容分析與ethnographic narrative accounts。(量化與質化)。

歸納內容分析(量化)可以透過大量的資料分析,從中找出共同點,並提出普遍適用的策略。質化分析是指研究者必須在研究主題上表現出特定的模式或說明。(有舉例)

n   Other analysis strategiestypologies, sociograms, and metaphors 其他的分析策略

l  Typologies 類型學

做一個有系統的分類方法,類似的活動、行動、對象、人或地方,為離散的組合。舉例:研究美國小酒館的客戶發現有四種主要的類型:(1) 經常飲酒的客顧;(2) 經常遊戲的顧客;(3) 經常賭博的顧客;(4) 瞬態的顧客。這提供給研究者更好的去了解一些社會角色和交互的模式。

l  Sociograms 社交行為紀錄圖

社交行為紀錄圖又被稱作社會計量。(freemind)他可以去評估群組間的關係結構、層次結構、友誼網絡、社會網絡或工作關係等。一旦確定了社會關係與社會結構的存在,還必須確認線人和看門者所在的群組。這種社會計量的策略有賴於一個穩定的環境,所以這並不是總是適用。(P169,舉例一種簡單的社交行為紀錄方式,個人的人際關係)。社會計量的靈活程度會因研究者的想像力而有所不同。

l  Metaphors 隱喻

找出一個比喻適合你的研究,可以幫助以不同的方式看問題。

n   Disengaginggetting out 脫離關係

退出研究領域會涉及至少兩種獨立的行動:(1) 研究者從研究環境離開;(2) 情感上的脫離研究環境。

個人的承諾常常會伴隨著研究的活動。而研究對象往往會希望研究者永遠繼續履行這些承諾,但在研究完成之後,這些承諾往往會因某些因素而影響到研究者的日常生活。當研究對象意識到研究者對他們的興趣已經逐漸降低時,他們會慢慢感到被欺騙與被操縱。研究者會因研究不同獨特的領域情況,有不同的細微差別,但是民族誌學者始終必須要注意的是自身什麼時候會離開,並且要為此做好準備。

n   Trying it out

如同所有的研究方法,研究必須自己去實踐、跌倒,有時甚至無法完成你的研究工作。以下有兩建議,這是讓你去練習而不是實際的研究內容。

建議一. 在聚集很多人的公共場合去聽或看或觀察周遭環境。重複數次,並注意離開現場之後所做的紀錄。一開始不要在外地花超過15~20分鐘的時間。

建議二. 到學校圖書館或餐廳,一個星期每天在同個時間做記錄比較圖,最後再看是否有些變化可以被檢測到。



[1] 藍佩嘉,台大社會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