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與幻覺的出口-阿韋


出口與幻覺的出口        阿韋

 

跟著巴拉莫精練的文字的行走是一場讓人極度暈眩的旅程,就好似一早睡醒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但因為在夢中有如真實不停歇地在各個不連結的空間中奔跑,導致夢中的疲憊感延展到現實一般,讓人陷入恍惚而不知道身處的場域到底哪個才是真實。就如諸多小說一般,在人物對話時常不把說話的人名放置在前,這或許是文學的一種常態,所以一旦稍有不專注便會使自己陷入文中的詭異時空,還包括自己迷失的時空。

 

翻讀的過程中不往回翻閱是不大可能的,文中時空抽換的過程幾乎是不著痕跡的,前一刻或許還跟著璜在房間裡感受那鬱悶又潮濕的空氣,但下一刻的另一場景可能會因為跟隨的背影突然變成佩德羅而感到訝異。過程中必須仰賴對話時感受到的那種衝突感,才能知曉自己已經踏上另一段敘說及進入另一個時空。在過程中始終無法抓一個可以使自己依循的閱讀步驟,這樣的過程中有種不斷被欺騙的感覺,我有點憤怒但又因為對於不斷抽換的場景感到好奇而逼迫自己要把這本書持續的看下去,且這本小說不像哈利波特一樣可以讓人瞬間知道角色之間的關係,你非得需要看到一個角色時就將角色與角色之間的關係連結完成,當回過頭來時那原先空白的紙張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關係線所佔據了。

 

在這複雜的關係之中,諸多角色們都試圖透過牧師尋求救贖的過程,雖說這是信仰的救贖,但我疑惑著宗教上的救贖到底是否如書中神父所說這麼簡單就可免於落入痛苦的深淵。電影沉默之丘中,信奉異教的異教徒為了其自身的救贖卻受到詛咒而無法得到救贖。雖然我不是為了我的無信仰而反駁信仰中諸多對我而論無意義的行為,但我必須說如果端靠告解即可得到救贖的話,我相信每日告解室外排隊的人潮一定比眾多明星的門票販售時還要來的熱門。我想魯佛自身投射在文中的角色不是為了得到罪惡的救贖,而是因為他們不敢得到救贖才將神父的角色描繪做了許多複雜的內在掙扎,彷彿我們預設他人情感上的回應一樣的過於主觀。

 

過程中有種很深刻的連結,我彷彿同時在觀看兩個節目般,不斷地轉換兩台頻道。來回於書中及沉默之丘的劇情及場景之中。蘿絲與雪倫以及克里斯多佛不斷在那與不存在及存在的兩個空間之中來回切換;文字在感官上的著墨並不多,但是卻以精煉的文字塑造出非常具象的感覺,好似看恐怖片時那種黑壓壓的烏雲襲捲而來,極快地就把藍天掩蓋過去。那視覺上的張力及氛圍。又或者文中那新發嫩芽的綠色味道,那嗅覺上的清新,都仿佛可以在現實中感覺的到。魯佛在這虛幻轉移的過程或場景的描寫以及文中諸多變化莫測的現象中,就如同一個小的滑步中已經隱含了許多不同的動作及語彙,無怪乎後是許多的傳奇人物在遇到瓶頸時可以因魯佛的創作而豁然開朗了起來。

 

這樣幻覺式的抽離,不使我們斷絕結構上的銜接,而是可能使身處於迷霧之中的我們逐漸可以看清下一個路口,但到達的終究是不是出口,亦或只是迷霧所造成的幻覺出口?就好像處在亂世中的我們一直追尋存在的答案,但答案卻始終可能只是南柯一夢。不過,即便是幻覺的出口我也樂於在迷霧中繼續被誤導。